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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1日,我们沿G214离开芒康往云南方向去,在西藏境内的最后一处风景是红拉山观景台,可以看到山峦后高耸着一排雪山,山谷里零星开着淡粉色的杜鹃花,只是在绿叶和其他树木的遮掩下不成气候,大概花开漫山遍野的感觉一定要桃花这种花期早、先开花再长叶的花才能做到吧。
进入云南后的G214沿着澜沧江河谷开凿,乍一看还以为又见到怒江,滔滔江水一样的黄,两岸山谷一样的荒,不过随着路途南下,山上慢慢有了一些低矮的植被。山谷里的村子多了起来,人多路也多,偶尔会看到河对面山上来回曲折的之字形盘山路,一片绿色中土色的路分外明显,好像巨人发呆时拿手指甲在山体上随便划出来的痕迹。
德钦附近有梅里雪山风景区,山回路转总能看到一排巍峨壮丽的雪山闯入视线,让人很难忽视无法错过。风景区里的国道旁有很多观景台,基本上都会收费,几十块钱一个人,但没什么玩的,只能照张相。
云贵高原和青藏高原接壤是横断山脉,地理结构形成了三江并流的特质,三条大河在横断大山的阻隔下齐头并进一路南下,虽然眼睛瞅不到,但心里想想都觉得波澜壮阔。G214后来又和金沙江有一段重叠,会路过一个小拐弯,当然也是国道边的观景台,拦起来就收费。
晚上住在香格里拉市,突然好奇整天拿香格里拉做文章的香格里拉酒店会不会在这里开店,一搜还真有,索性就去住了。房间小得和香港有一拼,餐厅做的米线也非常不好吃,枕头好像棉花疙瘩,没什么弹性,睡了一晚上整个后背都僵硬了,除了大堂的气味是熟悉的东方香气,其他的真让人怀疑是个香格里拉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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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2日,早上驱车前往离香格里拉不远的普达措国家公园。“措”是湖的意思,普达措的“普达”和布达拉宫的”布达”以及普陀山的“普陀”都是同一个梵语音译,所以虽然相隔万里,却都是观音菩萨系列,让人不得不敬佩宗教传播之远,影响之广。普达措其实是两个湖,但只开放一个,从公园门口坐景区大巴才能到湖边。可惜天公不作美,天阴云厚,所以湖水不太蓝,反射的都是山间岸边浓郁的绿色。湖边草场感觉肥美,有马群悠然自得在吃草。
这里海拔3000多米,经历过西藏以后走起路来感觉毫无压力,不过碰到的其他游客都是人手一个氧气罐。山谷里都是杜鹃花,有紫色的灌木形态的灰背杜鹃,还有最常见的长成树似的深浅不一的粉色高山杜鹃。
普达措湖边的栈道只有三公里多,再怎么走走停停一个小时也差不多了,加上巴士往返,其实两个小时就玩完了。于是下午干脆沿着G214再往南,到了虎跳峡。
虎跳峡大概可以说是长江第一峡,是第一段落差很大的峡谷,水流湍急。旅游开发的基本就是上虎跳,峡谷中间有一块大石头,传说中有猛虎跳过石头过河,所以叫虎跳石,峡谷也变成虎跳峡。
如今的游客观景点在峡谷北侧,停车后沿着阶梯走下步道就能到虎跳石边上。峡谷南侧依稀可以看到七年前爸妈来时走过的栈道,现在大概已经废弃了,一个人都见不到,看起来确实有点危险,山体石壁直接阻挡着奔腾的江水,没有可以称作是河岸的部分。我没有看过建坝之前的三峡,但虎跳峡也有自己的特质,两岸山体陡峭,巨石排布,河面狭窄,水声轰隆如雷,也让人体会到自然的鬼斧神工。
从虎跳峡沿着G214再往南便能到丽江,中间会经过虎跳峡上游的金沙江河段,金沙江从西藏南下,在石鼓镇拐了一个很大的弯儿转而向北,因此我们一路南下反而到了水的更上游。金沙江在云南境内几次转向,才折回四川境内,在宜宾和岷江汇合,始称长江,而石鼓镇这第一次转向,便得了一个“长江第一湾”的名号。
这段江水开阔,流速缓,在连绵的山中蜿蜒而行,两岸都是村庄农田,山水都没什么棱角,蓦然有中式秀美山水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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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3日,终于来到中式小资文化与旅游装逼约炮起源地丽江,心情颇为激动,因为爸妈很早前就到过丽江,所以一直懒得带我去。这次因为路程顺便,赶紧抓住机会来打卡,毕竟我是没兴趣专门跑个什么小镇的。
事实证明丽江古城和我想象得差不多,粉饰一新的建筑和满街的饭馆小店,乍一看人迹稀少的小巷子里其实立了很多块不同客栈的牌子。早上店铺还没开门,游人也还没开始喧闹,在白墙和各色门板前随便照了照相,但觉得没有人的相片因为对比度强,更明显感觉到清晨阳光下的寂静,所以更好看一些。
离开丽江以后我们决定向北去泸沽湖看一下。大概七年前爸妈第一次开车进藏的时候,曾经从四川往泸沽湖方向去,可能因为突然喝了红景天,我爸开车有些迷糊,还没到泸沽湖就出了事故,车撞到路边石板,后来他们只好到昆明等着修车,而后从昆明进西藏,泸沽湖便一直没去。
丽江往泸沽湖有大概三四个小时的山路,中间碰上堵车排队,大概有几公里,移动很缓慢,猜测是在修路,所以有一段单行,估计轮流放行。但总见着对面车上来,而我们方向却不怎么动。前后很多车都有乘客下车往前走,我想着这么多人去了排队起始点,总会和指挥的人吵闹一下以示不公,便犯懒一直呆在车上歇着。当从导航上看距离排队起始点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对面的车源源不断地涌过来,我实在坐不住了,毕竟等了两个多小时了,便下车去一探究竟。
原来前面不仅有施工路段,施工路段处还有事故,我们方向上有几辆大卡车相撞,导致能通过的路面更加狭窄,而我们方向上排队的车辆有时看到停在路边又没立警示标志的事故大卡车,以为在排队,就等在后面不走,以至于指挥的警察以为我们这边没车过来就叫对面走。事故点周围站着一堆车里的乘客看热闹,每每这种时候就会想起鲁迅说的“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先上提着”。如今旁观者倒不只是简单看热闹了,还会拿着手机照照相录录视频,不知鲁迅看了会想出什么有意思的比喻。总之眼看着我们这边刚走了几辆车警察就要放对面车辆,急得我赶紧在一片注目礼中大喊,让警察自己去瞅瞅卡车后面排了多长的队,大家等了那么长时间早就塞住了对面车道,放对面车也走不动云云。于是警察终于走到那几辆事故大卡车后面看了一眼,然后开始不断放行我们方向,看到我们的车从事故大卡车后面冒出来的时候觉得真是可爱。
事实证明,人多不代表声音多,人多可能一点用都没有。
经过一路狂奔,我们到泸沽湖已经晚上六点多,在湖边找了个客栈住下,就准备开车去观景台看看落日。天气温暖,日照充足,又在水边,这里的虫子不是一般的多,只好选择性忽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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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4日,早上沿着泸沽湖环湖公路逛一逛。泸沽湖其实挺好看的,在群山之间,登高远眺,湖水被周围山峦围起来的模样似乎像个火山湖。湖水清澈湛蓝,时常飘着一些雾气。
泸沽湖附近的居民是摩梭族,母系氏族,以走婚著称,大概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时候,男方晚上去女方那里睡觉,白天再回自己家,男不娶,女不嫁,生了孩子就归女方家养。摩梭族的房子都是木楞堆建的,姑娘接待情人的房子一般在楼上,也叫花楼。如果仔细看,街上活动的本地人确实以女性为主,叫卖做生意的,扛着锄头下地的,开着小摩托在路上奔波的,也挺有意思。
从泸沽湖回丽江的路上,我们还有点担心,幸好前一天的事故已经处理好了,路上没有再遇到堵车,一下午经过丽江又开到了大理。
苍山洱海间都是绵延不断的村落,一簇一簇白墙灰瓦、飞檐串角的小楼,有的墙上还画着墨色的梅兰竹菊,感觉很雅致。就我自己的感觉来说,大理的民居应该是三四线城市里数一数二漂亮的,白色的小楼看起来都很干净,飞檐看起来又很有动感,总之是一种很有特色的美,可以让人感受到白族对房子的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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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5日,因为过生日,特地穿了条裙子,早上去大理古城里照了照相,吃个不太地道的过桥米线,然后去崇圣寺看大理三塔。
很开心生日这天可以在很武侠的地方走过,崇圣寺便是《天龙八部》中的天龙寺,只是历史上九位大理皇帝出差的崇圣寺已经毁于战乱和灾害,爸妈八十年代来大理旅游的时候,还只有路边三座塔而已,也就是这个世纪崇圣寺才被重建。如今寺庙威严雄壮,背靠苍山,面朝洱海,院落里种满了千种茂盛的植物,这个季节正是百花齐放,好不气派。
小时候读小说,最早先看《射雕》三部曲,那时候电视上播TVB版天龙八部,虽然每个人物都个性鲜明,但不像《射雕》三部曲那样有个完美主角,小时候便觉得很不爽。随着年龄增长却越来越喜欢《天龙八部》里的豪情万丈又千古悲情,即使是稀里糊涂得了好结局的人物,也让人觉得唏嘘不已,而在这群像之中,大理段氏便是叙述开始的地方。
在三塔打了卡,又去洱海边,时间紧张就没有去坐船。终于在旅行的最后,让白族的一个年轻姑娘给我编了两条小辫,手艺倒是比当时在berkeley的流浪汉利落多了。听说白族也是姑娘在外面挣钱养家,小伙子在家里琴棋书画,在大理街角,倒是真看到把书画摊在保时捷上卖画的男人。
中午吃了点鲜花饼就开始赶路,从大理到昆明一路走高速便可,只是山路弯道多,限速120。其实如果每个司机都能在转弯时稳稳开在车道中间,这个车速应该挺好开的,和加州开车的感觉差不多,可惜事与愿违,大家不仅在一个车道里晃来晃去的,还会有车各种神出鬼没地换道,毫无预兆,所以开起来还是有些费神,不过大部分也不是我开的。
两周的旅行便这样结束了,从成都走川藏线进藏,再走滇藏线下云南,一路高原,日日赶路,也是挺辛苦的,当然比我更辛苦的是爸妈,从北京开到成都,还要从昆明继续开回北京。
大概是从青藏高原下来的缘故,这两天都困得很,撑着眼皮写游记,但困到满眼泪汪汪。总之,希望新的一岁里,家人平安健康快乐。